博尔赫斯曾经想象过的“通天塔图书馆”,在21世纪,以一种近乎魔怪的形貌达成了现实:他所渴求的,“收藏了宇宙数之不尽的藏书”的图书馆,不正是眼下人们行旅必备的电子书么?

阿尔维托在《理想的读者》中写道:

电子书的页面比起博尔赫斯的想象之书,其恐怖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电子书的页面一概没有反面。由于内文可以不断添加到电子书的分卷中,电子书没有中段。电子书的页面就是一个框架,读者用来框住实质意义上的博尔赫斯说的永无止境的文本。

我忽然一个激灵,想起那个著名的“魔术”:至少要有几面镜子,才能获得无数面镜子?答案是两面,因为只要有两面镜子互相“观看”,它们彼此就生成了无穷尽的存在。

《理想的读者》一书的“入场”和“退场”,也是围绕镜中故事,阿尔维托作为著名的文学批评家,偏选取了文学史上最轻盈却也最有深意的童话《爱丽丝镜中奇遇》来譬喻整个阅读的世界,不可谓不奇妙。

爱丽丝的镜中森林,被阿尔维托一针见血地指为经验世界,那种故事里不确定的游荡摸索,像极了依凭直觉生存的周遭,但阅读,就像是金手指,开始帮助我们应对这混沌世界的种种,帮助我们准确说出事物姓名,帮助我们稍微脱离实际,开始一些思维上的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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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理想的读者》具备了多重含义,即是作者本人的身份,也指向阅读此书的你我,更指向某种尚未达到但全体读者必定心向往之的一种状态。只是我们当然要问:这切实际吗?

所谓切实际,是面对博尔赫斯的梦想图书馆被电子书这样的形态开了大大的玩笑之后,我们是否还能够稍微原教旨一些地,做一个更追求内容而非形式,更崇敬先贤而非鄙薄的理想读者。

阿尔维托提出的“积极的失明”可能是不坏的解决之道。倘若我们的心能借镜上古的失明游吟诗人,譬如荷马,或许我们就能不被周围环伺的浮华,营销术语的注水以及预设的俗套思维所俘获,就能在用双眼看到书页前,先不相信任何无谓的站台、吹嘘甚至蛊惑。心明眼亮,是心明在前,眼亮在后,理想读者,应当有自己的准绳。

当代人恐慌的阅读末日,可能更像劣币驱逐良币。人们普遍不愿意再奋力做一个更好的读者,心理上进而更愿意相信其他人也这样想,否则将陷入自我焦虑。他们先声称情势一定会坏,而他们只是顺势而为,可为什么我们不愿在逆势里做一个不妥协的人呢?

《理想的读者》对“理想的读者”和理想的图书馆都进行了恢弘的排比式描绘,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

理想的读者,颠覆文本;

理想的读者,会有坏坏的幽默感;

理想的读者,从来不算藏书的数量;

理想的读者,既慷慨,又贪婪;

理想的读者,读到千百年前的书,觉得自己恍若不朽。

理想图书馆内,每一本书都有另一本书与之呼应;

理想图书馆,作编目但不贴标签;

理想图书馆,没有关闭的时候;

理想图书馆,不冷落任何一位读者;

在理想图书馆中,每一页都是第一页,没有一页是最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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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引哈罗德·品特领取诺奖时的发言,再次阐述了镜子与书籍的关系。他说,作家是打碎镜子的人,是用理性决断力冲决怪象的人。书写是一种义务,甚至人人责无旁贷。

这与阿尔维托对理想读者下的第一个定义不谋而合:

理想读者,是还没将字词在页面写成文章的作者。

人类是以说故事和听故事而代代传承的生物。阅读这件事其实俯拾即是,有没有书都没关系,甚至在未来是否是用眼睛来阅读都不一定。但阅读必定不死,而阅读者的任务,从来,始终,都是跳出狭隘,进入“更浩大、更丰沛,尤其是更含糊的语言世界……去想象,便是去消融障碍,打破壁垒,推翻强加在我们身上的世界观。”

是的,《理想的读者》一直都存在于此地此刻,你凝视阅读,阅读回以更加自由与更加无限可能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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