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梦游仙境》是奇幻文学,亦是童话故事。然而好的奇幻故事却并非只是白日梦般,供人在闲暇之际消遣一下的娱乐,仿佛与现实全然无关。倘若我们相信电影大师费里尼(linkisexternal)(Fellini)的名言「梦想家是唯一的现实主义者」(Thevisionaryistheonlytruerealist),那么我们就不应该小看任何梦想的力量。vision一词既有远见,也有想象、梦想的意思,而在某个意义上这两种意思正是相互关联的。许多的远见在起初正是被人们视作虚幻的想象,唯有它们被实践了之后,才被后来的人们视作了远见。爱丽丝的父亲查尔斯在朋友口中正是一个「有远见的人」(amanofvision),而电影故事的开场就向我们展示了,那样一种「对于不可能的想象」是如何深刻地影响着爱丽丝的。在昏暗的房间内,观众们质疑着爱丽丝父亲不理智,因为那样的冒险是不可能的。然而爱丽丝的父亲却回答到:「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最好办法就是相信它是可能的」。直到电影故事的末尾,我们才知道,这里所指的冒险或许是远洋航行,远赴亚洲从商,而这在当时被视作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大人们的谈话被爱丽丝打断,她又做噩梦了。父亲聆听着爱丽丝的梦境,说道「你疯了,傻了,神经不正常了」,但话锋一转,「所有最棒的人都是这样的」。父亲并未像爱丽丝身边的其他人那样,将这些梦境视作是荒谬之物,而是将「梦境」、「神秘」乃至「不可能」视作是人内在创造与自我转变(transform)的源泉(影片后面我们会看到爱丽丝的「转变」)。父亲对于爱丽丝的影响其实一直都在,它埋在爱丽丝的内心深处,等待着一次自我成长而被唤醒。影片的开场虽短,却提供了我们解读这部电影的钥匙。表面上是奇幻故事,但实质却是关乎自我成长与转变的故事。影片一下子转到十三年后,爱丽丝的父亲已经过世。她与母亲前往参加父亲朋友的宴会,不过实际上这是为爱丽丝准备的订婚派对,原来母亲早已打算将她嫁给父亲朋友的儿子。路途中,母亲责备爱丽丝没有准确的着装,既未穿戴胸衣也未穿长袜。这个小小的场景以及之后的宴会,让我们看到爱丽丝处在一个教条成规的小社会之中,她只能质疑「谁能决定什么才是正确的?」,面对婚事她也只能犹豫踌躇地表达她的不愿意。换言之,彼时的爱丽丝仍被成规习俗束缚着,尚不具有自我决定的能力。若我们用弗洛伊德的话说,「超我」完全压制住了爱丽丝的「本我」。也正是在这个当下,兔子出现了,从而引导她钻进树洞,到了整个地下世界。整部电影正是据此被划分为了三个部分:梦游仙境之前,梦游仙境,以及梦游仙境之后。事实上从地下世界回来之后,爱丽丝仍是回到了这个订婚宴会之中,但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抉择。这样的叙事结构恰恰在告诉我们,这场梦游仙境的奇幻旅程正是爱丽丝的自我成长之路,它促成了爱丽丝的转变。并且更为重要的是,仙境中的梦游并非与现实截然无关,它似乎正是促成人在现实中转变的力量源泉。爱丽丝进入仙境之后,迎接她的动物们、花朵以及双胞胎们都认为她是错误的爱丽丝,她不是那个要来拯救他们的爱丽丝。为了判断这点,他们便去救助于智慧之虫亚伯索伦(Absolem),但亚伯索伦的回答却是:「不完全是」(nothardly)。这句话使得动物们再次以为爱丽丝并非那个正确的爱丽丝。不过这却是一个极其值得玩味的答案,什么叫「不完全是」?一个是与不是的中间状态,换言之,一个开放的状态。在爱丽丝与亚伯索伦最初的对话里,亚伯索伦问道「你是谁」,爱丽丝回道「爱丽丝」,但亚伯索伦却说道「那我们来瞧瞧」。这令爱丽丝困惑不已,因为她认为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谁。然而真正的问题却是:究竟是什么标识出了她这个人?在影片后半段,白皇后要征召勇士之际,爱丽丝又再度陷入迷茫,因为那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她,倘若她不是那个正确的爱丽丝,那么她也无法打败那只巨龙(Jabberwocky)。她来到了智慧之虫身边,试图寻求它的帮助。但是亚伯索伦说道:「如果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是帮不上忙的」。听到此言,爱丽丝反驳道:「我的名字是爱丽丝,我住在伦敦,我的妈妈叫海伦,我的姐姐叫玛格丽特,我的父亲是查尔斯·金斯利。他的眼光远大,能看到大半个世界,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我是他的女儿,我叫爱丽丝·金斯利」。名字、出生、亲人,这些都与我们的生活与成长息息相关,但它们真的就标识出我们是谁了吗?它们就代表着我们了吗?爱丽丝与动物们都一直纠结于她是不是那个「正确的」爱丽丝,是不是那个来拯救他们的爱丽丝。然而在一个存在主义的脉络下,这毋宁说是一个假问题。因为并非是一种「正确的」本质才决定了我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而是我们的行为才决定了我们的本质如何。「存在先于本质」这句话标语正鲜明地体现了这点,人之本质并非是某种先天被决定的东西,而是在人的存在方式之中才被决定的。因而对于「我是谁」这个问题,并不存在一劳永逸的答案,而始终是人的行为选择才标识出了「我是谁」。哲学家尼采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写下了《瞧这个人》(EcceHome)这本自传式的小书,它当然标识出了尼采的思想,但同时也是一种自我书写,从而标识出了尼采这个人。《瞧这个人》的副标题正是「人如何成其所是」(HowOne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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