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此地,看一个无声的鬼魂,它的狂想要把我引向何处?上悬崖,下峭壁,直到我茫然孤零,看不见的泉水的喷涌使我恐惧。不知道你接着将在哪里藏身,但到处都会在我眼前呈现你栗色的发,灰色的眼,还有时显时隐的玫瑰色的红晕。
by哈代
关于女人真实的幻想曲
桑塔格说,“我感觉我整个的一生部在为写《床上的爱丽斯》做准备。”因为《床上的爱丽斯》是她创作的唯一剧本,自由和女性主义的角度,我无论如何都有点别扭,看在她对加之于身上诸多标签“最后的公共知识分子”、“知识偶像”、“女权主义者”……既暧昧又抗拒的份上,我还是喜欢她作家的身份。
但是抛开写作者另外名叫《百感交集的皮剌摩斯和提斯柏》的短剧,《床上的爱丽丝》才可能属于唯一。原型是女权主义者爱丽斯詹姆斯,出生于十九世纪的美国家庭,她有两个著名的哥哥,一个是作家亨利詹姆斯,另一个是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兄妹三人都有着超群的智慧,但爱丽丝从19岁时就为抑郁所困,曾试图了断自己,末了在43岁时死于疾病……
当然受困爱丽丝身上的幻想,被桑塔格添加一双看世界的眼睛,囿于性别的不仅仅是爱丽丝和桑塔格,以及无数阅读者心中的不以为然。这八幕剧,算是男权社会爱丽丝躺在病床上的梦境,尽管掌握了丰富的知识,身体却被限制,只有靠幻想去了趟罗马,直到护士拍醒了她。
于是,桑塔格纷繁紊乱的情绪,开始影响了许多阅读者,迷恋桑塔格和喜欢桑塔格的文字,根本是两回事,相比早已为人所熟知的《论摄影》而言,那也废了她不少时间,女人自始至终在对男人权力的屈从,和自身蓬勃肉体之间徘徊挣扎,她们坦荡的情怀,免不了悸动不已,陷入太多女性歇斯底里的性格重彩。
另外桑塔格召来艾米莉·狄金森和玛格丽特·福勒的亡灵,首先是两个特别的女人,其次她们和爱丽丝一样,天才的女人总是不惹眼,艾米莉·狄金森曾经描述过自己“像鹪鹩一样小,我的头发很粗,像栗子,——而我的眼睛,像杯子里的雪利酒,那是客人留下的——”,至于玛格丽特·福勒所说的“妇女所需要的不是作为女人去行动,去主宰什么,而是作为一种本性在发展;作为一种理智在辩解;作为一种灵魂在自由自在的生活中无拘无束地发挥她天生的能力”,这段话出自《荆棘鸟》。她们聚焦的东西太多,艾米莉·狄金森生前极少发表诗作,遁世隐居、情感纠葛、拒绝皈依基督教以及与彼时的浪漫主义文学潮流格格不入等等,玛格丽特·福勒除了表达出模糊的双性同体的理想,实际上还是回归了女人的本尊,——严厉父亲的女儿、父亲过世后担起家庭重责的长姐、学者与作家的密友,学生与老师、妻子与母亲等等。
《床上的爱丽斯》里,写作者安排了大量充满隐喻、暗示和形而上的独白,第二幕,爱丽斯在屋里里足不出户的,她说,“我在这儿看得更清楚。”以及第三幕爱丽斯表示“绝望就是我的正常状态。”其实第五幕深得吾心,特别精彩,进入漂浮意识流通感的阅读,怎样打开都是惊疑,合上薄薄小册子,我才怀疑桑塔格局外人的心态,因为不可能是同情怜悯,属于冷漠的观望,曾经的斗士,如今与床为伴的爱丽斯,所以她会大笑着调侃自己获得太轻飘飘了,死亡是密友,“我对我自己而言就是个麻烦。”人类是无法正面思考死亡的,除非你可以直视太阳。尽管如此升起的恐惧,是不分彼此和男人女人的,有时女人的琐碎,多少能抵挡恐惧袭来的频率。
女人的宿命不可能用写作者桑塔格的臆想,重新启程,女人不知道自己的天才,我们是文字的阅读者,进而女人不知道如何对待自己的天才,知识的危险度在于女人的睿智和貌美,其一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苏珊桑塔格说,说起一个人来,再没有比这个人的名字更有说服力也更随意武断的了。不过此爱丽斯非彼爱丽斯,《爱丽斯漫游奇境记》的女主,可爱的小女人,在无聊之际坠入的地下世界,所有吃的东西都有古怪,她还不是直到最后与扑克牌王后、国王发生顶撞,急得大叫一声,爱丽斯终于从奇妙的梦境中醒来。
绘画:vanGo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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